2019,生命中所有的失去,都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

來源:洞見(DJ00123987)

生命是一場又一場的相遇和別離,是一次又一次的遺忘和開始。

(1)

還有十天,2019年的日曆就將翻過最後一頁。

很多人說,2019是不幸的一年,我們似乎一直在失去。

4月,巴黎聖母院的一場大火不僅燒毀了卡西莫多最心愛的鐘樓,還帶走了無數人的夢想。

人們感嘆:「我還沒來得及去看它,它就已經不在了。」

10月,無錫高架突然側翻。

歸家途中的一對母女和一位單親父親,他們的家人再也等不到一起吃晚餐。

韓國女星崔雪莉、具荷拉相繼自殺,鮮花般的生命轉瞬即逝,宛如流星。

擁有全球最帥面孔的高以翔,參加綜藝節目時不幸猝死,世間再無王瀝川……

我們的人生,似乎印證了米蘭·昆德拉的名言:

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是我們都不擅長告別。」

我們無可避免地失去了很多東西,有的來得及道一聲「珍重」,而有的還沒揮手就已經告別。

微博上有一個話題:

在2019年,你失去了什麼?

有人說愛情,有人說友情,還有人說光陰,因為20后馬上就要出生了。

看到過這樣一句話,讓人心有戚戚焉。

我們已經走到了一個失去的年紀,摯愛的偶像成家,崇拜的球星退役,親近的人去世,曾經憧憬的人一點點退下舞台,換上了越來越陌生的名字。

時光如水繞著我們流淌而過,很多人和事慢慢後退,我們不斷迎向一場又一場的告別。

(2)

我第一次痛徹心扉地感受到失去,是外公的離世。

那一年冬天風雪格外大,凌晨五點接到媽媽的電話,她帶著哭音說:「外公不在了。」

我整個人懵掉,機械地拿著電話,不知道掛上。

跌跌撞撞趕到醫院,看到那張永遠沉睡下去的臉,我恍惚意識到,那個總是嘮叨我的人,我以後再也聽不到他對我的念叨了。

外公,這個詞,從我生命的詞典中,被抹掉了。我再也沒有機會叫出這個稱呼。

多年以後,我才明白:

失去就是,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和他之間所有的連接,都只能成為回憶。

甚至,連回憶也會被時間篩得越來越薄。

如今,外公的模樣,我已記得不太真切。只有每年清明回老家祭祖時,看到他的舊照片,才能打撈起對他的種種回憶。

時光打敗所有,逼我看清:成長的代價有很多,不可避免的一種,是失去的悲痛。

人到中年,我們的父輩,漸漸進入老病狀態。

而我們,目光所及,都是失去。

世上最絕望的不是別離,而是別離到來的那一刻,我們都遺憾:竟然沒來得及好好愛過。

如果人生註定是一場失去,但願,在那大悲傷來臨之前,我們都擁有過很多很多的幸福與滿足,多到可以稀釋一切遺憾。

如果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我們唯一要學會的告別方式是:

珍惜。

(3)作家甘北曾記錄過一段生死戀情。

女孩出生於一個重男輕女的農村家庭,為了生兒子,父母將剛出生的她狠心遺棄在路邊。

奶奶良心不安,將她撿了回來,飢一頓飽一頓地養大。

從小受盡冷眼與嘲諷,女孩如驚弓之鳥,敏感自卑。

後來,她偶遇了善良的男孩。

男孩幫助她考上大學,鼓勵她衝破自我的卑怯,令她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的善意與溫暖。

就在兩人憧憬未來之時,男孩卻突遭意外身亡。

女孩在撕心裂肺的悲痛過後,決定:我要活著,帶著他那份好好活。

男孩生前準備報考金融專業研究生。於是,原本在讀文科的女孩轉讀金融,每天學習到很晚,去金融學院蹭課,纏著老師解答問題。

「你想讀的學校,想學的專業,我幫你考,考上記得回來看看我。」

最終,她考上了男孩心儀的大學,畢業後進入了他想去的證券公司,走路有風、業績出色。

她開了一間咖啡館,那是他給她的承諾。

「你答應為我做的事,我替你做了,你要誇誇我。」

他們當初對生活所有的美好想像,她一一實現。

女孩給自己的家人在農村蓋了一棟小洋樓。

從小嫌棄她的父母,現在看她的眼光里有了愧疚和謙卑;

奶奶在去世前反覆念叨,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

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女孩不再是當初那個滿懷怨懟憤恨的孩子。

她在對男孩的思念中,走出了自己的陰霾,走到了陽光下。

再累也會回家好好煮飯,天涼了趕緊加衣,帶著愛人的照片去旅行,將一個人的生活過出兩個人的溫暖;

熱心參加公益,資助貧困山區的孩子求學,懷揣著愛人對這個世界的熱愛,替他傳播善意。

不僅僅是活成男孩希望的模樣,更是帶著他的愛意與期許,活出更燦爛的自己。

女孩說:「只要我在,他就在。」

時間有兩端,我們站在這一端,認真地、好好地活下去,是對那一端的他,最深情的懷念。

我愛你,所以,我會好好愛自己。

(4)朴樹曾在一檔節目中演唱《送別》,將自己唱得哽咽難語。

這是一首怎樣的歌呢?

1900年左右,李叔同、許幻園等五位年少才盛的的好友,義結金蘭,號稱「天涯五友」。

然時局動蕩,許幻園家道中落,被迫離開上海。大雪紛飛中,與李叔同揮淚道別。

看著好友遠去在風雪中的背影,李叔同百感交集,揮筆寫下: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待到1927年再聚首,五友只剩下四人,蔡小香去世,李叔同成為弘一法師已九年。

真正是物是人非,知交半零落。

一個世紀以來,這首歌傳唱經久不衰,大約是因為,它唱出了人們心底,對於離散的那份惆悵。

生命是一場又一場的相遇和別離,是一次又一次的遺忘和開始。

成長的代價之一,就是不得不和曾經相知相交的人漸行漸遠。

我和好友阿寧大學四年形影不離。

畢業后,她去了繁花迷眼的上海,而我留在家鄉。

時間與空間慢慢隔離了過往的親密無間,彼此的聯絡少了許多。

前幾天,我去上海出差,恰逢她第二天就要公派出國,不知何時能歸。

我們相約見面,原本以為許久不見,難免疏離。

可相見后,往日的親密回憶,就像揭開了封印的汽泡酒,汩汩湧出。

我們以為,時光讓我們一路向前,也一路失去。

但每一個來過我們生命的人,都在我們的生命里留下了印記,那些用真心真情描摹過的溫暖底色,在流年裡歷久彌新。

即使只能相伴走一段,只要開心相知過,就已經很好了。

未來,在彼此看不到的歲月里,我們遙祝各自安好。

(5)誠然,生命是一條討不到回程票的路。

我們走在這條路上,註定要不斷地告別親人、告別愛侶、告別摯友,告別曾經的一段記憶,告別舊時光里的自己。

宮崎駿說:「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再不舍,也要心存感激,笑著揮手道別。」

我們就是在這份不舍中,學會了珍惜,學會了與生命中那些避無可避的遺憾達成和解,也不斷積攢勇氣,面向未知的明天。

生命中所有的失去,都會以某種方式歸來,只是時間未必會馬上告訴我們答案。 

但是,歲月悠悠,又何必著急。

即便是向空谷喊話,也要等一會兒,才會聽見那綿長的迴音。

過往不戀,當下不負,未來不迎,如此安好。

狠狠地用力地好好活下去,才是人生最大的意義。

生而為人,我們誰不是在深夜相擁痛哭,清晨揮手趕路,一路告別失散,一路策馬揚鞭,在不斷的生命更迭中,迎來新的希望。

來吧,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請和我更盡一杯酒: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一杯敬重逢,一杯敬散場;

一杯敬鐵骨,一杯敬柔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