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多年,仍不原諒欺負他的同學,見面拎磚砸死對方

故事:事隔多年,仍不原諒欺負他的同學,見面拎磚砸死對方

原名:帶血的磚頭

近來聽到一事,一位朋友告訴我的,我不知道這則駭聞有多少加工的成分,但因為一句不合適的話,平日看起來老實得有點愚笨的男人,卻用磚頭生生砸死了對方,還是多年未見的初中同學。

我決定以這位朋友的口吻,從頭至尾說一下這事。

我上初中的時候,全班六十二人,馮青雨是唯一低著頭走路的人,平常話也不多,我同桌和他一個村子,他說馮青雨家裡情況比較複雜,爺爺早死,奶奶體弱多病,母親智力不全,但洗衣做飯還是會的,父親呢,是屬於家裡橫的那種窩囊廢,在山上石子場上工,只要在外面被訓了挨罵了,準會跑到家裡,對馮青雨母子倆拳打腳踢。如果喝了酒,那打得就更歡暢了。

整個夏天,馮青雨給人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穿髒兮兮的襯衣,一身汗臭。

前期他學習還不錯,老師們也看得起,沒有人怎麼欺負他。後來因為得了場病,休假一個月,再回校讀書的時候,就跟不上了,加之他有著跟我們那個年代十分不相稱的近視,座位被班主任排到後面,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成績愈來愈差,人又老實,穿的又臟,很難想象,這種人會不受同學歧視。

平時里,大家都嫌棄他,因他身上老有股莫名言狀的霉臭味,便博了一個美名,大家都叫他「玀玀,」這個綽號伴了他整個初中。現在想想,大家傷害他有多麼深。有次,校運動會,他跑了全校第一,平時忽視他的老師同學,也都難能可貴的送給他微笑,很明顯,這時的他也挺高興,結果不出兩秒,他的后桌,也就是多年之後,死在他板磚下的那個叫邊耀明的男生,突然當大家的面,大叫,「玀玀,你跑得真快!」

所有人哄堂大笑,馮青雨全身哆嗦了一下,本來發光的眼睛,忽地黯淡了,直到領獎,他都把腦袋縮在肩膀上,雖然他身上早就不臭了,也懂得講衛生了,但他穿的仍然很破爛,和其他領獎同學一比,像棵狗尾巴草。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邊耀明當眾嘲笑了他之後,就上癮了,每日追著他罵。馮青雨沒有一次回應過,即使臉氣得通紅,但他的這般勢弱,並沒有得到同學們的同情,相反,大家對他家的窮困,有個神經病娘,有個喜歡抽煙喝酒打兒子的父親更加津津樂道。

我的同桌心腸好,聊起這個,有次差點哭了,因為除了同桌,整個學校沒人見過馮青雨那個窩裡橫的父親是怎麼兇狠的對待兒子的。在家裡,得不到關愛,到了學校,也沒有。

也正因為馮青雨太老實了,校里的那些無賴學生都不屑於找他的麻煩,除了邊耀明。後者和他有著截然不同的家庭狀況,三代單傳,爺爺在村子里是能人,父親承包著魚塘,家裡人對邊耀明充滿寵愛,活生生當成了小祖宗。

捱到初三下學期,馮青雨終於輟學了。

後來我才從同桌的嘴裡得知,那是由於馮青雨的父親把母親打死的原故。石料廠被私人攬了后,馮青雨的父親老馮,和另外幾個工友一併下崗,老馮幹了十幾年的石料工,忽然沒了收入,心裡自然不爽,回家時,馮青雨問他討資料費的錢,老馮罵罵咧咧,從口袋裡抽出十塊錢,發現馮青雨臉上腫了一大塊,問怎麼回事,是不是被同學揍了。

馮青雨不吭聲,老馮火氣上來,就開始打兒子,那個智障母親,正在灶屋烙餅,聽到動靜,擀麵杖來不及放下,跑過來護兒子。母子倆一向如此,誰挨了打,另一個就去護對方。母親的擀麵杖不留神戳到了老馮的眼,老馮發了瘋,順手抄起地上的東西,狠狠地砸在母親腦袋上,這一次,母親再也沒能站起來。

派出所來了人,村裡的老少爺們一通和稀泥,最後不了了之,說是智障母親不小心自己跌倒地上摔爛了頭。

當時,我們也聽到了消息,都以為是智障娘自己摔死的,後來我同桌才對我說,馮青雨親自告訴他,是父親把母親打死了。

葬了母親后,馮青雨就外出打工,一晃多年。

大前年才回家,獨自一人,很明顯這些年過的不好,我跟他見過一次,三十來歲,卻長得跟個小老頭似的,頭髮稀了很多,話卻依然很少。

我當時還想,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去年春,馮青雨老爹患病死去,還留下了一千多塊錢的超市小債,馮青雨沒流一滴淚,下葬當日,據村子里的人說,他坐在門口,抽了一夜的煙,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又過兩月,我初中的那個同桌,突然接到了馮青雨的電話,雖然是一個村的,但同桌近幾年一直在外地工作,鮮有碰面。

馮青面在那頭很平靜地說,他剛才殺人了,死的是邊耀明。

同桌腦袋就嗡了一下,問馮青雨到底啥回事。

馮青雨說,「我本來在縣城辦事,突然有輛車沖我一個勁鳴笛,我躲到旁邊,它還是響個不動,司機按下車窗,喊了一聲「玀玀,」多年沒見,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就是邊耀明,他胖了許多,但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仍是譏笑,就像以前那樣。」

說到這裡,馮青雨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他怎麼就不放過我?你還記得吧?初三那年,他放學后,又叫我外號,我真的很生氣,他每天都嘲笑我,我難道就沒有生氣的權利?我推他了一把,他從地上站起來,朝我臉上打了十幾拳,我臉腫得厲害,回家問我爹要資料費的時候,我爹看到我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他雖然窩囊,卻很擅長揍我,一邊罵我是垃圾,一邊脖拐我,我媽拿著擀麵杖出來護我,被老爹活活打死了。」

馮青雨突然哭了,「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每想到被同學嘲笑的初中日子,我都像做了一場噩夢,我永遠也無法原諒那些嘲笑我為樂的人,我在外邊打工也過得很不開心,本來老爹死了,我以為我的心病去了,下決心要好好過日子了,也跟正常人一樣,娶老婆生孩子,過起奢望已久的生活。可是……」

「為什麼我又遇到了邊耀明,這幾年我回家,碰到了不少同學,大家都沒有喊我外號,他為啥還要提?我看到他那張臉,我突然發現,這輩子我是不能原諒這個人了,我初中兩年半都是在同學的嘲笑里自卑的活著,如果沒有這些,我也可以過得輕鬆許多,邊耀明在車裡抽出一根煙,點著,然後饒有興趣地歪頭盯著我看,這嘴臉太噁心了,我真的受不了了,瞅瞅地上有塊水泥磚,就拎起來,朝他一通亂蓋。」

同桌講完了這個事,我心裡很不是滋味,馮青雨讀書時,在家裡被父親揍,在學校被同學嘲笑欺負,不可避免造成了他嚴重的心理問題。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踏入社會,給本就有心理疾病的他又施重負,當那個擅長揍他的老爹死了之後,他以為自己可以走出陰影,重新生活了。而多年不見的同學那個侮辱他的舉動,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們常常不明白,為什麼看似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能給別人帶來暴擊傷害,那是因為我們從來也沒有設身處地的站在對方的處境上看待,或許對方已經再也無法原諒我們了。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