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丟失老婆崩潰,路邊吵架她趁亂抱走別人孩子,看清孩子我愣住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木子蘭蘭 | 禁止轉載

早在半月前,黃炎就翻閱過日曆,看過天氣預報,三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天氣晴好溫度適宜,是他籌備半年之久的花甲粉店開業的大好日子。

事無巨細,小到紙杯外賣盒牙籤,黃炎都用心挑選,湯底是大骨熬煮半宿的精華,新鮮的花甲吐出芯來,一裹裹浸泡好的粉絲均勻碼在篩網上,幾卷錫箔紙旁邊還有香腸和臭豆腐。

黃炎和媽媽打開鋪門時,周圍的商鋪大多沒開門,風乍暖還寒,天空凈溉,有飛機飛過的痕迹。

準備工作已經完畢,黃炎拿出一張海報固定在牆上,背面的貼膠很粘,他貼得極其認真,沒有一個多餘的氣泡。

小城不知什麼時候湧現出這種免費活動,凡是新開的店鋪紛紛效仿。轉發鏈接至朋友圈並獲得68個贊,即可享受一分錢吃18元一份的花甲粉。黃炎特意在後面加了一句(不可打包帶走,敬請諒解)。

小店圖的就是人氣,市民的消費心理無非是顧客越多的店鋪味道越好。

花店的三輪車停下來,工人從上面卸下六個花籃,黃炎擺正鮮花的位置,等待顧客上門。

「希望今天開業順順利利,生意火爆。」黃媽笑著對兒子說。

——

不遠處的街心公園,已經有晨練的老人在唱曲拉弦,高分貝的喇叭聲在寧靜的清晨顯得有點突兀。

陳思宇和羅琳坐在公園的凳子上,兩人神色凝重,羅琳青黑的眼圈和浮腫的臉龐上隱約看得出剛哭過不久,陳思宇捏著兩張火車票心事重重,兩個人的中間放著一個小背包。

「再找找看不急著回去,說不定芒芒就在這附近。」羅琳像是自言自語。

陳思宇嘆了口氣,「都這麼久了連警察都沒線索,我們像無頭蒼蠅亂撞,回家再想別的法子吧。」

「你相信我,我能感應到孩子正在哭泣,你聽……」羅琳站起身子,扶住一側耳朵作傾聽狀。

「我的芒芒在哭,我不能放棄他,他正盼著我給他買吃的,帶他回家。」羅琳雙手掩住臉膛,淚水從指縫裡滴落,濺在腳下的青石板上,一滴兩滴暈染開來。

陳思宇挪開背包,一手扶住羅琳的肩膀,「不管到什麼時候我們都要堅強,身體垮了怎麼找得到芒芒?」

他是一個男人,他不敢在脆弱的妻子面前流淚,家裡還有四個翹首企盼他帶回好消息的老人,他壓抑得無以言表,徘徊在失眠崩潰的邊緣還要努力讓自己鎮定。

孩子是在出生一周家人聚餐后失蹤的。妻子提出要上街散心順便買點衣物,岳母陪同。他理解妻子坐月子的沉悶,欣然贊同她去逛逛。他開著車子送完賓客返回的半路上,聽到了一個足以令他瘋掉的消息。

兒子不見了,不見了。像是老天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他拚命掐自己,希望是做夢,夢醒了兒子就能回來。手臂掐出了青紫,眼裡全是親人們的焦急找尋,他才接受兒子真的丟了。

全家人出動,把那幾條街挨著找了個遍,立案調查的警察讓他們回去等消息,這一等就真的沒了下文。

夫妻倆工作不要了,生活頹廢得一塌糊塗,只要一打聽到哪兒有點風吹草動,他們便滿懷希翼奔去。跑遍了周圍的幾個省市,丟失兒子的絕望在日益增長。

近十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兒子長了幾顆牙,體重長了多少,他那雙眼睛一個雙一個單,現在是不是更萌更黑亮了?

「都怪我,怪我!」羅琳左一個巴掌右一個巴掌扇自己的臉,「如果那天我回家了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全是我的錯,我怎麼就不去死……」

陳思宇抓緊妻子的雙手,「不是你的錯,是罪惡的人販子,你振作點。」

羅琳蒼白的臉上印著幾個手指印,陳思宇最近的擔憂除了兒子沒消息,還怕有一天妻子撐不住精神分裂了。

「我們先去吃東西,吃飽了去火車站,這個縣城找不到,就去下一個地方,用不了多久,我們的芒芒一定會等到我們帶他回家。」

——

花甲粉是小城的特色之一,當地人甚至早中晚都離不開米粉。

陸續有幾個顧客進店,黃媽繫上圍裙熱情地招呼。黃炎還在鼓搗網上的轉發信息,各個微信群,熟悉的不熟悉的他都發布了小店開張免費試吃的消息。

田捷和劉英一前一後準備進店。

身後的田捷假裝咳嗽,朝劉英呶了呶嘴巴,示意她不該來這麼敞亮的地方,人多眼雜。

「裡面有座位快往裡走,妹子、兄弟,要來兩份花甲粉?」田媽朝兩個人招呼。

劉英眼角瞥見牆上的廣告紙,她拿出手機饒有興趣研究起掃碼。

「不要多事!我們今天是有重任的,別捅幺娥子。」田捷白了劉英一眼。

「怕什麼,我們游擊了這麼久不也沒事嗎?你太小心了,我們可是證件齊全,何況這是免費的,不吃是傻子。我先掃碼,你待會再試。」劉英不理會田捷的謹慎。

兜兜轉轉這半年多,夫妻倆帶著那個偷來的毛娃東躲西藏,辦了假的准產證和嬰兒出生各種證明。大城市不敢待,就往這種偏僻的小縣城流躥。十天半月換一個地,一聽到警笛響起嚇得大氣不敢喘。

中間人昨天打來電話,買家找到了,價格還算理想,也算對得起他們這段時間的擔驚受怕和付出了。他們計劃趕下午的長途汽車離開此地。

劉英背上的孩子頭歪向一邊,瘦黃的臉上有皸裂的口子,天氣早晚溫差大,孩子肌膚柔嫩,一看就知道沒擦寶寶面霜。

孩子突然抽筋似的驚醒過來,開始哭鬧。

田捷快速抽出孩子腦後的布兜,直接蓋在孩子頭上擋住,湊近壓低聲音,「小崽子,再哭,老子饒不了你。」

「你齊贊夠數了,請你支付一分錢,你要的粉加不加辣?或者微辣還是超辣?」錫箔紙鋪在煤灶上,沸騰的湯汁里浮出一片片花甲殼,味道濃烈鮮香。

黃媽把粉端在羅琳和陳思宇面前,「我們是新開的店,味道不好請多擔待,味道好請告訴你周圍的朋友。」

「一分錢還有必要收?現在的世道一毛錢丟地上也沒人撿的。」劉英說。

「我們需要統計共送出多少份,不好意思。」黃炎面露微笑。

剛收口沒兩分鐘的孩子又開始尖哭不止,劉英左右晃動身體,左手反過去敲敲孩子的背,「哦,乖乖,莫哭鬧,聽話嘍。」

孩子用手拽緊劉英的馬尾,顯然把她揪痛了,她粗暴地朝孩子手上揪了兩把,孩子的哇哇聲更響了。

「孩子嘛要哄的,你那麼大勁,把他嚇到了。」黃媽對著劉英說,「帶孩子沒有耐心可不行。」

劉英不耐煩地回應,「我自己的孩子,打是疼,罵是愛,誰管得著!哼。」

羅琳只用筷子夾了兩個花甲,象徵性地吃了一小撮粉絲,她羨慕地看著門口背孩子的女人,眼睛沒再離開過。孩子在親媽的背上即使再哭再鬧看著也是溫暖的。

「是不是味道不對?」黃媽正收拾隔壁的碗筷,看那兩口子面前的粉絲未動,熱情地詢問。

「不是,我們是鄰市的,初次嘗這個味道可能不太習慣。」陳思宇搶先解釋。

這些天吃什麼都沒胃口,那麼愛小吃的羅琳彷彿得了厭食症。夫妻倆的體重逞直線下降,還不知道這種煎熬要到何時才能結束。

「先夾掉花甲殼,再唆粉,最後才喝湯,這樣才不會燙嘴巴。」黃媽真熱心。

背上的孩子哭聲越來越尖利,彷彿從喉嚨深處用吃奶的力氣發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站在爐灶前的黃炎推了下眼鏡,回頭看身後還有兩張空桌,他沖劉英說:「孩子是不是餓了?裡面有座位,你把孩子放下來歇息會。」

「孩子鬧騰得不安生,你給我打包帶走。」劉英推了下身邊的田捷,「你快掃碼啊,我們兩份一起帶走。」

「不好意思,女士,一分線領取的粉絲只能在店內食用,規則寫得清清楚楚,請你配合。」

「你什麼意思嘛,反正是贈送的你還管人家在哪吃了!」劉英面露兇相,肥胖的二下巴抖動了兩下。

「要麼這樣吧,今天你先不吃,改天有時間再來,名額給你留著隨到隨吃。」黃炎說著就要把燙好的粉遞給黃媽,示意給別的顧客送去。

劉英惱羞成怒,原本站在門口外的她,一步跨了三個台階,直奔黃炎面前,「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個男人?」

黃炎蒙圈了,來不及尋思話里的意思,才數好的花甲忘記了數量,他重新數了一次,投入滾燙的湯鍋里。

劉英見對方沒把自己放眼裡,接著說:「既然送不起,何必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別欺負我一個鄉巴佬,老娘要和你較真,不把你踢回你媽肚子里!」

大家紛紛盯著劉英,羅琳的目光全在孩子身上,陳思宇低聲說了句,「這才多大點事啊,有必要吵吵嗎?這些人是真閑得慌。」他從桌上抽出兩張面紙,遞給羅琳,「不吃了吧,咱們走,心裡堵得難受。」

羅琳搖了搖頭,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樣子。

陳思宇意識到了什麼,繞過座位,站在劉英的側面假裝看熱鬧似的盯了後背上的孩子兩眼,隨即他返回座位。

「琳琳,那孩子五官不像我們的芒芒,臉上全是癬團裂著皺紋,那個女人也真不是個好媽,有這吵架的工夫,把孩子收拾利落了出門才好。」陳思宇說。

這一路上,只要看到年齡差不多近一歲大的孩子,他們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生怕錯過了自己家的芒芒。

其實,時隔小一年,沒親眼見證孩子每一天的過渡成長,連他們自己心裡也沒底,到底見到親生兒子的那一刻,會不會真的認不出來?

「我今天還真就要把粉帶走,看你奈我何?」原本一言不發的田捷開始幫腔,他想伸手去端灶台上的米粉,卻被黃炎早三秒鐘把粉拿開了。

「你今天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那就耗著吧,看誰熬得過誰。」

劉英立即拉來一條長凳子堵在門口,雙腿橫坐在上面,一副撒潑架勢。

「你……你別太過份……我是跟你好好講道理的,別得寸進尺。」黃炎結巴了兩句沒有下文。

今天第一天開業,他沒料到會遇上這樣的人,初入社會的他還真把人性想得單純美好。

田捷給孩子餵了點水,他偎在劉英耳朵邊,「鬧到什麼時候?等會人越多風險越大。」孩子咬著的奶瓶鬆開,三四個小孔像噴霧劑似的沖了孩子一鼻子水。孩子用頭撞開奶瓶,田捷沒拿穩,瓶子掉在地上,咕嚕翻了幾圈跟頭。

「你媽的,喝個水都不安份!」田捷沖孩子大罵,剛撿起的奶瓶也不沖洗一下,直接插到孩子嘴裡,也不管孩子是否樂意。

黃媽拉住發火的兒子,「隨她們,你看他對自己的孩子都那個態度,咱就不要計較了。」

羅琳突然站起來,朝門口走去,陳思宇趕緊跟上。

「你說只能在店裡吃是吧?那行,你給我端過來,我吃給你看。」劉英指著黃炎,一本正經地說。

黃炎把粉朝櫃檯推過去,劉英喝了一口湯,一手把碗翻了個面,湯汁連同粉全灑在門口的台階上。

「謝謝了,我已用完,麻煩你們收拾下。」說著大搖大擺要離開。

「你他媽欺負人!」黃炎上前,拉住劉英的袖子,「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休想走,好好的東西你想倒就倒!」黃炎是真的心疼食物,值不了多少錢,卻是一份心血,快60歲的母親整夜都在爐火旁打著盹兒熬湯。

「大家快來看,這小子打人了,欺負我是個帶孩子的女人。」

看熱鬧的人群涌在門外,原本擺放好的花籃擠得東倒西歪,大人們忙著看稀奇,小孩子抽出花籃里的鮮花你追我趕。

「搞什麼玩意喲,才開業的店就干仗,生意人嘛要和氣點。」人群里的老者開始指點江山。

「你把我老婆的衣袖放開,有本事沖我來。」田捷掩在劉英身前,一副正義的樣子。

這邊,黃媽拚命擋在兒子身前,「莫吵了讓他們走,都是小事,我來清掃乾淨。」

「雜毛東西,打什麼廣告免費送……」劉英的話還沒說完,臉頰邊像是有陣風扇來,凌亂的頭髮飄到眼睛前。

這句話是徹底惱怒了黃炎,他伸長手,沒有打中劉英的臉,正拂過她的頭髮,田捷對著黃炎的肩膀就是一拳,「你他媽的還真動手打女人,我操你祖宗!」

在身高上黃炎比田捷高一頭,力氣均衡,兩人擁在一起撕扯,圍觀的人開始拿出手機拍視頻,有人勸架,也有人樂得合不攏嘴。

正在巡邏的城管看到這一幕,立馬報警了。

劉英解開腹前的背帶扣,一手把孩子擄到地上,像是要去衝鋒陷陣,捏起拳頭就湊上前,以二敵一的必勝狀態投入戰鬥。

孩子站得還不大穩當,沒有扶著的東西,在劉英撒手的那刻摔在地上,兩眼驚愕的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從張開的嘴巴可以看到喉嚨處跳動的小舌。

羅琳抱住孩子伏在自己肩頭就跑,圍觀的人原以為他們是一起的,聽到追著跑的陳思宇在大喊,「琳琳快停下,那不是我們的芒芒,你看錯了,我們的芒芒不是那個樣子。」

旁人說道:「孩子被搶走了,還有心思打架?」(原題:《失而復得》,作者:木子蘭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