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孩子爬雪山-一位11歲和8歲孩子父親的雪山之路
▲這是我們和小夥伴「週遊世界」的第六年。過去五年裡,我們走過四川、甘肅、青海、西藏、雲南、內蒙、黑龍江等10個省40個地方。
寫在前面:
老趙是微看世界的老朋友了,幾次大理行走,我們都會帶團隊去老趙家做客。他們一家之前住在北京,幾年前賣掉北京的房子,移居大理,用老趙的話說,要給自己過一個任性的15年。
他有三個孩子,都是Home school,請的老師都挺有意思的,藝術老師是上次來分享故事的Diego,鋼琴老師請的是一個中央音樂學院的在大理的追夢少年,英語呢,也是大家一起請了一個外教。
後來老趙開始帶孩子們長途旅行,經常一走就是一兩個月。後來行走愈發豪邁,孩子5歲時就帶孩子爬海拔5396米的哈巴雪山,後來又帶孩子登頂海拔6200米的玉珠峰。
這篇文章,是老趙的一篇回顧,分享給大家。
玉珠峰
「重重的喘息聲逐漸微弱,雪線不再高於視線,上面沒有了高聳的雪坡。我在大女兒後面幾分鐘站上了極緩的坡地,登頂了。」
這個流動的畫面,以每秒5幀的頻率播放著3分鐘的鏡頭,凝滯而流暢。峰頂美極了,因為我的心情是如此美麗。
▲我的第三次哈巴,夭夭的第一次登頂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和大女兒決定了要去登玉珠峰。經過之前一年多的觀察,我選定跟隨凱途高山攀登;如果是我個人,我會選跟隨推崇阿式攀登的李宗利的自由之巔。
6K級別的雪山,為何選首登青海的玉珠峰,除了她的饅頭型峰頂地貌易於攀登,還因為一個故事一段際遇。2005年初在拉薩過年,來自都市非典型性的我們,在八朗學的年夜飯上談論了北大山鷹社的玉珠峰山難。山難正像莎士比亞的悲劇一樣,對於生活的啟示豐富而讓人饒有興趣。那時候,我就記住了玉珠峰,記住了北大山鷹社的年輕人。這顆種子在13年後發芽,她要破土而出。
▲夭夭的第二次登頂
▲玉珠峰攻頂前,為了讓孩子獨立走又能保障安全,爸爸同頻走在夭夭後面
關於物理學家和化學家
我有位老友,是那種可以坐著絕不站著的讀書人,光看他讀過的書目就能讓我極想跟他徹夜胡扯,實際上我們也是每隔幾年都會毫無顧忌的暢懷痛聊。
這位仁兄在我朋友圈留言,「如果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你還會去登雪山嗎?」我的回復是「在雪山面前,你是物理學家,我是化學家。」這回答顯得輕佻。但我有我的含義。
如果我眼中僅有人群,我需要面對他們的勇氣;而事情並不僅僅是這樣,在雪山面前,哪怕還有千人萬人,我仍可選擇世界上只剩下我和雪山。
▲雪坡上遇到右小腿截肢的鐵拐吳,我們一起登頂
由下而上,並不總是大本營和峰頂,中間的山路、雪坡、喘息和念頭,總是會給我止息的片刻。化學反應悄然而發。
關於兒童登山
所謂文化,是一群人的集體審美。在我們的文化中,高海拔、雪山是極小眾的事情,如果我們腦海中的界限是狹窄的,往往會讓我們陷於恐懼而不自知,不但是技術上的,更多在於思想的界限。在思想的界限中,經驗反成捆綁的利器。
▲虎哥第二次登哈巴雪山
▲虎哥第二次登頂
在我眼中,正是極小眾的事情,如果我們面對,便是一把利器,可以刺穿我們的固著,擴展我們探索的邊界,豐富我們的精神。如果我們人類真是從樹上下來的,能讓我們走到今天蓋起高樓大廈,起源也不是共同行為的一大群猴子,而是嘗試直立行走而傷痕纍纍的一小撮。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是一大群猴子中的一員,但是我會觀察那一小撮,覺察自己的偏執。
對於兒童在身體上是否能安全的上到高海拔,是否能登雪山,以我過去幾年的經歷看,國內既缺乏富有經驗的高山教練又沒有專項研究的科研人員或者醫生。更不用說帶娃登山者。
▲哈巴雪山月亮灣,到了這裡就說明登上了絕望坡,太陽下那個尖尖就是峰頂
我是老派理工科畢業,又從事了超過20年電腦和網際網路工作的程序猿、項目經理、產品經理,絕不會貿然帶孩子進入危險的境地。
決定登玉珠峰之前,由於找不到可信的醫學文章,來看看從身體安全的前提下,孩子是否適合登雪山,我求助了印第安納大學人類學教授Sara,她幫我在英國醫學網站上找到三篇文章,都是專註於談論登雪山,其中兩篇是關於孩子的。看了這幾篇文章,結合自己的高山經驗,最後一塊屏障被打破。
▲冰川拉練
▲拉練,對面就是東崑崙主峰玉珠峰
正像人們說的,探險不是冒險。其實我也是小心謹慎的,比如在大理,有人組織孩子拔河以及較長距離的山地跑,這些活動我是持保守態度的。登山時對心臟的壓力和對呼吸的要求,遠遠小於以上這兩項運動。這兩項運動會讓心臟遽然驟停,而長距離登山所帶來的耗盡能量讓人處於危險之前,我們有數小時的時間去觀察。
所以你看,技術、裝備這些已有的經驗,在某種意義上推動了我們的進步,但在長遠的人類發展史上,這些都是需要被打破的。
最近一期的戶外outdoor雜誌上,開篇詞是: 技術和裝備推進登山運動的發展,但是短期內要讓雪山運動蓬勃發展,人們需要破除迷信更新觀念。
▲2018年6月,夭夭跟著爸爸攀登玉珠峰
▲攀登玉珠峰
▲玉珠峰登頂
我的家人和雪山
之前從事了二十多年的IT創業公司工作,每隔三幾年都會有一個給自己放大假的機會。或許是極焦心的工作,或許是自己不安分的心,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是打起背包出門遠遊。大山大水就是我的目的地。
2013年搬家來大理,山水就在眼前,14年便跟家人友人一起走進哈巴。我登山,媽媽帶著孩子在村寨里等。后一年北京來了位華為的IT爸爸,我倆一起登頂哈巴,孩子們仍在下面等待。
▲凌晨3點起床沖頂
孩子們起意去登哈巴,在這樣的生活氛圍中,就是自然而然的。16年村裡的家長帶著孩子們就出發了,由於氣候惡劣,孩子中最高登到雪線附近;17年9月帶著家裡的大女兒登頂哈巴。
18年6月,跟隨王紅和一位藏族小哥哥登頂玉珠峰,這次還是跟大女兒一起。
剛過去的5月,組織了一次親子攀登哈巴,大女兒在嚮導的協同下,陪伴她的閨蜜登頂,我陪著兒子登頂。
▲2019年,夭夭陪閨蜜登頂哈巴
▲2019年5月,我和虎哥登頂哈巴
大山給我的思考
登山,特別是高海拔雪山,對於以登頂為目標來說,是一項綜合性極強的運動,它需要我們的體力、時間和空間的感知能力、內省、人和自然的關係、人和人的關係。
我們在處理這些事情的過程中,可以按照登山的技術要求訓練,也可以通過遵循自己的內心並按照自己的方式前進。如果我以後一種方式進入,如果我沒有平和的內心,加上我又沒有高原的正確經驗,我必會付出代價。然而,在尋路過程中,鑒於沒有一蹴而就的假象,我所付出的代價就顯得彌足珍貴。但是,如果我半途而廢,所有的代價不但會煙消雲散,還會讓我走向反面。
▲5月哈巴雪山團,6個孩子9個成人,最小的8歲,最大的65歲。
有個簡單的樣例,2011年公司組織登長城,設立了耐力獎,需要爬上10座烽火台,前十名都是年齡大的。就體能而言,成人中年齡大的處於劣勢,但較年輕人更豐富的人生經驗幫助他們走的更遠。
任何一項需要付出體力 腦力 時間的事情,都是有著豐富的內涵。有些被我們發現或者臆造出來,有些深埋於黑暗的腦海;到最後,這些內涵被有些人們簡單的表達出來,有些在迷宮一樣的腦網路迴路中讓人迷失。
▲2019年5月,虎哥登上絕望坡-來自老父親的百感交集
最後
答應了唐夢小姐姐的約稿,總是不敢忘。但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寫些什麼,到了這兒寫出這麼一篇四不像的口水帖,缺少閱讀的娛樂性。
所幸,我能肯定的是,對於潛意識中嚮往高處的家庭,或許就會產生攀登的念頭;對於有登雪山念頭的家庭,或許就變成了行動。
不管怎樣,看官讀到這裡,心或許就跳動了一下。我謝謝你們。
▲虎哥登頂哈巴
下周日是父親節,我們會邀請老趙來深圳和我們分享,他帶孩子爬雪山的心路歷程。他帶來的不僅僅是感受,更多是理工男做這件事情的技術支持以及方法論。希望會給大家帶來一些啟發。